建筑资料 发表于 2024-9-25 10:58:09

城市归人——华裔青年建筑师刘宇扬印象

来源:刘宇扬建筑事务所;原文发布于《设计师》2007年02月;作者:许晓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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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江南走过/那等在季节里的容颜如莲花开落/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你的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我答答的马蹄是个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只是个过客┄┄”
冬雨中的午后,在闹中取静飘着茶香书香而又古色古香的汉源书屋,采访完华裔青年建筑师刘宇扬,我不禁想起著名的华裔诗人郑愁予这首1950年代创作于台湾的《错误》。
在中国城市“大跃进”般的开发浪潮中,我们听到了全世界的建筑师奔向这片热土的答答马蹄声,但他们的马蹄会留下多少并不美丽的错误,也许只有时间会验证。因为他们“不是归人,只是个过客”!
刘宇扬,生于台湾,学于美国,协助库哈斯进行过珠三角研究,执教于香港,并于深圳、上海等地进行建筑实践。刘宇扬留给我们最深的印象,不是他的履历,也不是他的作品,而是他时刻以一个“归人”的心态对待自己所从事的研究和实践。
建筑:独立思考后的选择
刘宇扬出生于台湾,小时候因为父母工作的关系,经常搬家,住过很多城市,都是二线三线城市,不是像台北那种大城市。每个城市可能只住一两年,每次换到一个新的地方,都要去熟悉它,去看街道,认识附近的小朋友,找哪里是可以玩的地方。可能因此从小养成了对城市空间比较关注的潜意识。在15岁准备出国的那段时间里,刘宇扬随家人到泰国、马来西亚、新加坡、日本等东南亚国家游历了半年,那段时间他跟很多中学生不一样,没有读书、考试,而是专心于观察异国风情的建筑物,从庙宇、皇宫到整个城市,从那时候开始对建筑空间有了意识。但是并没有明确的学习建筑的愿望。
去美国后,刘宇扬读的是加州大学的医科,“到了大学以后就有了独立思考的能力。”因此,当他因为学医的关系接触了路易斯?康(Louis I.Kahn)设计的SALK Institute (“索尔克生物研究所”Jonas Salk Institute Biological Studies)时,当时并不知道它在现代建筑史上占据了非常重要的位置,但却被深深地打动了。他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做出这种建筑,而不是医学,所以后来决定转走建筑之路。
那时候加州大学没有建筑系,是城市规划与城市研究,更多的是对社会问题,城市政策方面的研究课程。1992年,刘宇扬在加州大学读完本科后,在波士顿从事了一年的建筑设计实践,1993年申请攻读哈佛的研究生,1996年做硕士论文,当时他的指导老师库哈斯决定要开始对中国的珠三角进行研究,刘宇扬被挑选为研究团队的成员,开始了人生的又一次转折。
“这个世界上设计最好停十年”
库哈斯看城市问题与其他建筑师不一样,他更多的是从社会学的角度来研究。他有自己的理论基础,在不同的时期,在不同的城市工作的时候,他都试图来印证他的理论,丰富他的理论。他来珠三角之前在日本有一些项目,他写过一本书,里面就有日本东京城市的一些状况,他也去了香港,然后有机会到深圳,他很好奇这个小城市怎么在十几年就发展成至少外表看起来像是纽约的一座城市。虽然很难理解,但他知道这背后肯定有很多有趣的事情。
库哈斯经过详细面谈,从40多个有兴趣的研究生中挑选了6个人作为自己的助手共同进行珠三角研究。这6个人分别负责景观、建筑、政治、意识形态、基础建设、经济方面的研究。
当时整个团队从美国经香港去珠三角,然后在适当的时间到不同的城市,历时大概一年。刘宇扬负责政策这一块。他做的工作主要是研究1949年到1997年时间段,整个中国的政策变化与历史事件。
库哈斯的研究不是基于其他学者的现有成果,而是完全采用第一手材料,无论是文字还是影像。他们每到一个地方,很大一部分工作是要将当地的信息搜集、整理、消化,包括政策类书籍,也包括报纸、杂志的报道,都要搜集到。他们还要直接从当地的规划部门、开发商那里直接取得一些信息,而不是从其他学者研究出来材料中挑选。
库哈斯精力旺盛,有相当强的好奇心,他到一个地方,并不时先读很多资料,他会实地去看,去拍照,整个团队受到他的感染,工作热情很高。在车上他们有六组镜头,从不同的方向拍摄,什么东西都不能漏掉,典型的荷兰风格。
珠三角研究大概是1997年结束,1997年到2000年的时候,研究成果整理成书——《大跃进》,2001年正式出版,实际上出版这本书比去研究的时间还长很多。库哈斯的主要读者是西方社会的,他是要告诉西方理论界他们是多么地无知,珠三角这个地方,甚至要去描绘他都没有适当的语言和方法,所以要研究这个地方。它对于当今建筑界的发展,对于未来的影响是世界性的。中国的现状与发展模式将影响到世界的其他地方,反过来说世界各地正在影响中国。
在开始珠三角研究项目之前,库哈斯对自己的团队说:“我觉得这个世界上设计最好停十年,然后再来会做得更好。”
十年之后,当刘宇扬回首这一段往事时说:“其实一开始很难说,珠三角研究能直接给我带来哪些影响,但在珠三角观察到的一些事情,影响了我看城市、看建筑、看社会的方式。当你在实践的时候,这些影响就自然流露出来了。”
在香港要看中国
做完珠三角的研究之后,刘宇扬并没有马上回到中国来,而是留在美国让自己多一些实践经验。他在纽约 SOM 建筑事务所,用3年时间做完一栋高层建筑后,觉得是时候可以回来了。2000年,刘宇扬受聘到香港中文大学,执教建筑设计与城市规划课程。
“在美国建筑圈里,大家对理论或最新的建筑界的趋势,讨论得非常多,出建筑圈以外,这个讨论会减少很多,整个社会比较稳定地发展,过了高发展期,唯有一个地方盖了新的艺术馆等很特别的建筑才会引发大家的讨论。因此,欧美的建筑师更关注亚洲这个充满生机和活力的市场。但同样是亚洲地区,香港对于年轻建筑师来说困难很多,包括我的学生毕业以后需要做一些工作,很难自己成立一个工作室,变成一个大的事务所。香港的法规、整个社会对建筑的关注,以现状来说还是不容易做出特别不同的建筑。”
香港建筑系的学生,往往在刚入学的时候都很单纯,学校的教育会为他们营造一个建筑创作的环境。但在三年学校课程结束后的一年社会实践过程中,刘宇扬常常感慨一个优秀的学生会堕落得这么快。出去的时候是非常优秀的,实习回来以后就跟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变得平庸,变得没有思想。因为现实不需要创新。
现在中国越来越开放,大家越来越觉得可以来内地做些小的项目。尽管目前香港的收入比内地要高,但一些希望创作的毕业学生开始愿意到上海、北京工作。刘宇扬每年都会介绍一两个学生去北京张永和的事务所,上海马清运的事务所工作。做了两三年之后,这些学生会有很大的不同,他们会申请到美国或欧洲的留学机会,视野一下子就开阔了,会看到全世界。
“我常常跟香港的学生讲,香港是一个城市,不要把它当成一个地区或国家。在纽约的建筑师不可能只做纽约的项目,一定是全美国和世界其他地方都做。所以在香港要看中国。”
上海:缘起1930年代
刘宇扬对上海的关注最早始于哈佛的学生时代,当时哈佛商学院要办一个酒会,找他去做现场的布置,题目就是“1930年的上海”,要表现老上海情怀,风花雪月的上海。但刘宇扬是个喜欢从另一个角度看问题的人,他觉得1930年的上海,对中国人来说是一段比较痛苦的历史。怎样表现批判的意识,又不要大家觉得很反感,是他要考虑的问题。
酒会在一个维多利亚式装饰的古老酒店里进行。刘宇扬搜集了当年上海滩的很多影像资料,包括风花雪月的影像,也包括日军占领上海,底层人物的生活场景,各种各样的图片混在一起,配上一些文字说明,用老式幻灯片放投影。古典华丽的酒店里,用很粗糙的材料,螺栓、木板搭成的装置,很高贵的椅子放在很粗糙的木板上,旁边用螺栓驾了几台幻灯机。现场所有的观众都感觉到了环境和影像的巨大反差,也感受到了刘宇扬所要表现的批判精神。
因为对1930年代的研究,刘宇扬对上海有了很多想象,而想像永远是比较美的。当时,他读了李欧梵教授的《上海摩登》,从书中了解到1930年代浪漫文人的那一段历史。“后来我觉得我的个性,我想住的地方比较像上海。”
MoCa上海当代艺术馆,是刘宇扬在2006年在上海完成的第一个项目,也是他的第一个公共项目。因为地处人民公园的特殊位置,这个项目从一开始就受到媒体和公众的很多关注,但同时工程本身也受到非常多的条件制约。在不多的可能性中,刘宇扬考虑最多的是艺术馆与公众互动的广场部分。
“当时我做这个建筑更关注的是周边的环境,公园与民众的关系,让它是一个生长的建筑而不是一个外来的建筑。现在我去那里更多的时间是在外面广场看那些老人,怎么在那边下棋、打太极拳,小孩子跑来跑去。虽然这些跟艺术馆没有关系,但看到这些我反倒更开心。”
“不是外来学者或者游客的体验,我把自己当成当地人,住在那里,体验那里的生活,寻找新的感受。”无论是对珠三角,对香港,还是对上海,刘宇扬都有一种“归人”的心态,这种心情,像一杯中国茶,透着淡淡温暖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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