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资料 发表于 2024-9-25 11:09:07

桢文彦:建筑不像时装,需要跟随潮流



1993年,65岁的日本建筑师槙文彦获得有“建筑界诺贝尔奖”之称的普利茨克奖,成为到当时为止历届获奖者中最年轻的一位。他是继日本建筑师丹下健三后,第二位获此殊荣的建筑师。两年后,安藤忠雄也获得该奖项。


在日本建筑史上,槙文彦和安藤忠雄的地位相差无几,但两人的求学经历却大相径庭。安藤忠雄高中毕业后辍学在家,自学建筑,后考取拳击手执照,只为能够在出国比赛时游览欧洲诸国的建筑。相比之下,槙文彦的求学经历则显得太过平淡。1945年二战结束, 文彦考取东京大学建筑系,1952年,他远赴美国密歇根州Cranbrook艺术学院继续深造,随后进入哈佛大学设计学院研究生院攻读建筑学硕士。在他求学过程中,还受到丹下健三以及伊利尔·沙里宁( Eliel Saarinen)等多位现代主义建筑师的亲自指导,因此他的建筑哲学融合了日本的传统与现代,东方与西方的双向交叉。
上世纪60年代,战后重建工作在日本如火如荼地进行,住宅和城市公共场所都显得非常紧缺。留学回国的文彦开办了自己的建筑事务所,项目接踵而来,根本没有停歇下来的时候。文彦的作品深受日本与西方建筑界推崇,被尊称为“精致的现代派”。在许多个案中,他常能运用精致的现代材料或是现代工法,来展现古朴风格或是具有强烈文化色彩的建筑风格。
槙文彦从来就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他公开表示,自己喜欢竞争。“竞争使我们保持年轻与活力。”随着年龄的增长,槙文彦的设计项目有增无减。2009年,由槙文彦设计的宾夕法尼亚大学公共政策中心、麻省理工学院多媒体实验室、东京国际佛教学大学院大学以及加拿大渥太华的一栋伊斯兰建筑相继落成。2011年,中国台湾将出现两座分别为86 层以及64层的双子星大楼,新楼竣工后,将成为仅次于台北101金融大楼的台湾第二高建筑。双子星大楼的设计权是槙文彦在2005年通过竞标获得的,他击败的强劲对手包括普利茨克奖得主扎哈·哈迪德,以及理查德·罗杰斯。
人性化的建筑学
在日本,槙文彦是与战后日本共同成长起来的建筑师,这使得他的作品中,蕴藏着一种“人性化的建筑学”。耗时25年的“代官山集合住宅楼群”是槙文彦职业生涯中最吸引人的项目,也是战后日本发展的一个缩影。该项目从第一期开始(1967年)到第六期竣工(1992年),一共花费他长达25 年的时间。
“代官山”作品群的建筑表现异常现代化,在漫长的建盖过程中,隐约可以看到槙文彦建筑思路发展所经过的历程。一、二、三期还明显带着刚学成归来、“纽约五人”的身段和影子(“New YorkFive”,1960至1970年五位美国建筑师,擅长雕塑般玲珑剔透的白色现代建筑作风),随后的手法却是越见简练,渗入北欧现代建筑风格,并自成一体。
槙文彦说,在他完成一座建筑之后,他会去看人们对它反应如何,这是一个学习过程。在设计代官山集合住宅裙楼时, 槙文彦正巧住在附近,于是他经常步行去那里,在那里吃午饭,观察那些空间如何被人们使用。在长达25年的时间里,他持续观察着当地居民的成长和变化,他得出结论:建筑就像人类的牙齿,需要不断修缮和被照料。
25年时间里,“沿街的围墙”逐渐变成了“沿街的空间”, 槙文彦毫不吝啬地将许多部分的土地腾空出来,留给树木,摆下宽阔的行人道,提供歇息、聚集的小场地;现场原有的古墓亦不避忌讳或被令搬迁,保留下来反而与新建筑物打成一片,光线、影子、空气、雨水、树木与建筑空间浑然一体,营造闹中取静的独特个性。
1997竣工的“风之丘葬斋场”是槙文彦建筑功力的又一大体现。“风之丘”设计概念除了具备日本人对于人性的一贯尊重外,在空间氛围上则充分反映了建筑之美与死亡的无奈,以及建筑师对于生死大事的深沉思考。主要的空间特色来自一条故意拉长呈曲折状的走廊,该走廊衔接了礼堂与火葬场,途中布满了从上方洒下的光线与阴影,时而明亮时而幽暗,时而开朗时而伤感,丰富的空间表情除了暗示生命之不可知与死生契阔的难舍之情外,诗性的空间特质也使得家属能在丧亲的痛苦中感受到一些安慰与体贴。四周内敛宁静的庭院里,槙文彦置了一方池水,偶尔微风过,掠起粼粼波光,家属伤透的心得以抚平。
建筑的永恒之魅
普利茨克奖评委会评论说:“槙文彦的作品,不仅仅代表了他自己所处的时代,同时也一定会在时尚变迁中存留下来。”2010年3月,槙文彦设计的麻省理工学院媒体实验室举办揭幕仪式。《波士顿环球报》的记者罗伯特·坎贝尔形容为“世界上最精美的建筑”。
令人惊讶的是,这栋大楼是槙文彦十二年前就设计完成的,由于资金一直没有落实,直到3 年半前才开始修建,2009年底完工。
槙文彦设计的实验室新楼风格精致、明亮,而且处处洋溢着“透明”的设计概念,内部装修绝大部分是白色或银色,仿佛日光都穿透了半透明的墙直射进来。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1985年美籍华裔建筑师贝聿铭为该媒体实验室设计了一栋几乎没有窗户的建筑。那栋建筑似乎也契合该实验室只顾自己玩自己酷,同时又低调、超然不屑于让世人理解的公众印象。但是建筑界似乎更青睐槙文彦的作品。《波士顿环球报》称,这栋大楼更像是“讨喜的白雪公主”,时间会让这栋充满阳光的建筑和凌乱的机械设备相得益彰。
问及让建筑永恒的秘诀, 槙文彦的回答十分朴素:建筑不像时装,需要跟随潮流。建筑拥有其不变的精神,它是一个给人居住、给人带来愉悦的场所。
早期职业生涯中, 槙文彦是日本“新陈代谢派”创始人之一,这个先锋派团队的目标之一是:不与城市隔离来设计建筑,建筑应放置在城市的文脉中,与城市成为一个整体。他对“ 部分”与“整体”概念之间的关系有着持久的关注。他以熟练的技巧运用光线,在每一个墙或屋顶的设计中都让光线能被体验。在每一个建筑中,他都探索怎么让透明、半透明以及不透明和谐地组合在一起。引用槙文彦自己的话:“细部决定建筑的韵律和尺度感。”
槙文彦还有个爱好,无论走到哪里,身边都会带一本写生集,看到自己喜欢的建筑,就会画在写生本里。这个爱好是他从他的建筑偶像勒·柯布西耶那里偷学过来了,据说柯布西耶外出总是带着写生集,一个能够放进口袋的加长本子。
   “有时候,建筑师需要超然一点”
作为日本知名建筑师,你的职业生涯漫长而且出色。你是何时、因何原因选择这一职业的?
槙文彦:在高中毕业时,我就决定成为一位建筑师。在20 世纪30 年代,现代建筑在日本非常稀少,但是我很幸运能够参观一些现代建筑,那些立方体形式的连接,洁白的颜色,流动的内部空间和细薄的金属栏杆,都给我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那也是我对现代建筑的最初印象。这些记忆可能与我想要成为建筑师的决定有些关系。
你曾是丹下健三的学生。这位建筑大师对你建筑生涯有哪些帮助?
槙文彦:我从东京大学建筑系毕业后,曾在丹下健三的工作室呆了3 个月,在这段时间里,我更多地接受截然不同的西方空间观念,并且对勒·柯布西耶和密斯·凡·德罗的作品进行了学习。从这些概念中,我开始认识到新时代理想的城市应该是无拘无束的,空间连续的。
能否谈谈日本传统文化对你的影响么?
槙文彦:我想可以分为两方面,一是日本传统空间,二是日本建筑与自然的和谐关系。
在你游历的东南亚、中东和欧洲各国中,那座城市让你最有好感,或是启发最大?
槙文彦:1972 年,我第一次访问布拉格,它的美丽不仅仅是具有冲击力的景色,更是它多层次的历史和文化,不同时代和文明的痕迹保留在城镇和街区之间。这是与现代东京完全相反的景象。如果说城市最重要的功能之一是让去那里游览的人记住它的话,布拉格显然是一座理想的城市。
你是如何挑选业主的?
槙文彦:我的业主分为两类,一类是我通过竞标得来的,另一类是冲着我的名气来的。每一个业主性格都不一样,我喜欢在接受项目时给他们做性格“诊断”。我必须知道客户们在期待什么,他们需要怎样的建筑。你既不能太谦虚,也不能太傲慢。我总是真诚听别人的要求,然后说服业主听取自己的方案。有时候,我们需要超然一点。很庆幸的是,我至今从来没有跟任何业主吵过架。
前不久,日本建筑师西泽立卫和妹岛和世荣获2010 年普利茨克奖。日本前三位获奖者的获奖时间分别是1987年(丹下健三)、1993 年( 槙文彦)以及1995 (安藤忠雄)。2010 年大奖重归日本,有什么标志性意义?
槙文彦:截至目前,共有5 位日本人获得普利茨克大奖,总数量上来说是相当多的,就好比我们在奥林匹克运动会上获得5 枚金牌,我的内心十分高兴。这一次的获奖标志着日本中青年一代的崛起,也标志着日本建筑在世界上的地位。在任何时代,建筑界是社会发展的一面镜子,我对日本建筑师行业充满信心。
能否给中国建筑师一些建议?
槙文彦:我与麻省理工学院建筑系主任张永和见过几次面,他是一个很出色的中国建筑师。这两天,我在上海也结识了一些年轻设计师,他们很有朝气,富有创新精神,值得期待。我建议中国设计师可以通过参加竞赛实现梦想。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有强烈的竞争意识,就像下象棋一样,认为自己是最好的。竞争使我们保持年轻与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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